慢慢

随意一写,随缘一看。

【巍澜短篇】回家(黑破碗注意)

赵云澜又一次对沈巍发火了,之前发生过那么多可疑的事,那么多人提醒他远离沈巍,赵云澜都一笑而过从不往心里去,他相信沈巍,相信他有不能言说的苦衷,更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。可是这一次,亲眼见到沈巍与赵心慈私下会面,赵云澜那股无名火蹭的就烧了起来。

对于赵心慈,赵云澜的感情是复杂的,如果可以,他想恨他,但是不能。

这一次他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的答案,沈巍为什么背着自己见赵心慈,究竟两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。

他偷偷来到星督局外,想等赵心慈下班时上前问个清楚。其实他心里隐约明白,从沈巍那里问不到的,在赵心慈这里又能问出什么?

他看到赵心慈的车泊在院内,司机规规矩矩等在车里,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一个多小时,正是华灯初上,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赶着早一刻归家,与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简单热乎的晚饭。

赵云澜嘬着第三根棒棒糖,他站的脚有点麻,没有坐的地方,他便软脚虾一样地倚在墙角,用赵心慈最看不上的姿势。

从办公楼大门蹦出一个小小的男孩,欢快的跑向赵心慈的车,司机立马下车弯腰迎向他,男孩撒娇的往司机的腿上搂了一搂,然后被扶着胳膊送进车里。

这一幕让赵云澜有点懵,不知道赵心慈怎么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,自己回家还顺带捎着别人的熊孩子。这个一生除了工作别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老头子啥时候转的性?

正在愣神,赵心慈终于从门中走出,赵云澜刚想现身过去堵人,突然脚步一顿——赵心慈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妇人,她戴着顶无边圆帽遮着小半张脸,赵心慈为她拉开车门,等在车里的小男孩露出脑袋,高兴地喊着,妈妈。

赵心慈伸手把小男孩按回座位,赵云澜听到了孩子清脆的笑和一声脆生生的,爸爸。

赵心慈再娶之事赵云澜并非一无所知,然而听说与亲眼见到却是不同。成年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没有沈溪的家,也一直回避关于那边的消息,有些事听过也不去想,渐渐就忘了。

赵云澜躲在拐角的阴影处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从眼前慢慢离开,他把含了一半的棒棒糖丢进垃圾桶,嘴里的甜味泛上一阵苦。

他觉得自己堵了快二十年一口气,刚才一瞬间突然散了,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想去怨恨的人,现在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

大庆在墓园找到赵云澜的时候,他正一言不发的坐在沈溪的墓碑对面,身边既没有鲜花也没有酒瓶,也不像以前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。

大庆化出原型——一只水光油滑的大黑猫,踱到赵云澜身边蹭来蹭去,没有得到任何反应,便攀着膝盖钻到他的怀里,用很不符合年龄跟体型的奶声奶气喵了一声。赵云澜动了动,伸手摸着黑猫头顶的绒毛。

“我老叫你死猫,其实你活得比我长,我以前从没想过,我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。我当然希望你这傻猫可以陪着下一个新主人继续舒舒服服过日子,如果你终日与野猫为伴围着垃圾堆抢食,那我在下面才睡不安生吧。”

也许相同的,无论赵心慈后来做了什么,如果母亲还在,大约也不会觉得怎样,她一直是一个豁达而勇敢的女子,如果母亲还在,赵云澜也不会觉得赵心慈再有妻小能怎样,大家各过各的便是。

如果母亲还在,是赵云澜这些年停不下来的执念,由此开头可以引发无数假想。

人总看着过去便看不清未来,道理都懂,也许赵心慈放下了,他赵云澜却不可能放得下。

所有的感情最终都会消逝吗,相爱时的决定与成婚时的誓言都是假的吗?没有人跟他讨论过这些,赵云澜一早就想的很明白,那便不去爱就好了,不会辜负谁,也不会被辜负,不会满怀期待,也不会痛苦绝望。

 

这两天整个特调处都特别的压抑。赵云澜心情不好,除了安排工作布置任务,多一个字都欠奉,各凭眼神自己领会。两天前沈巍来特调处没见到赵云澜,让大家转告有急事要回一趟地星便匆匆离开,一直未归,大伙都当赵云澜跟沈巍又闹了别扭,自然不去触他的霉头,有事汇报没事绕着走。

赵云澜因着调查海星鉴实验室的事频繁与各级上峰接触,这两天应酬不断天天赶场,而他原来偷奸耍滑的酒场手腕突然收起不用,变得凶猛起来,酒场向来都是八两的怕二斤的,二斤的怕不要命的,赵云澜场场把一桌子人喝到桌子底下抱着桌腿,有的哭有的睡有的说单口相声有的扭打在一处,他便抿着嘴歪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狼藉的杯盘和满地的人,没心没肺的笑,最后趴倒在桌子上。

 

赵云澜再次睁眼是被疼醒的,嗓子火烧火燎的疼,胃里空空荡荡的倒不是那么难受,嘶哈着抬起胳膊看到上面几个圆圆的针孔,然后便是惨白的病房映衬下沈巍杀气腾腾的俊脸。

“你不要命啦!”

“黑老哥你来啦。”赵云澜一看到沈巍就忍不住冲着他笑,面对沈巍的怒火他颇有经验,一定要先怂为敬。

其实赵云澜知道,有人肯凶你也是一种幸福,他想起那天晚上暖黄的灯光下赵心慈面对小男孩温和慈祥的笑脸,而在他们父子十几年的针锋相对中,赵心慈给他的永远是一张严厉的面孔。他也曾经那样对着我笑过吧?

 “那个,首先,那天早上是我不对,我不该对你发火,我气你,气你不跟我是一边儿的,你是我这边儿的。”赵云澜嗓子沙哑,说个长句子都整不连贯。

眼见着沈巍的怒火变成满脸的无奈,赵云澜接着用他的破锣嗓子开始数落起沈巍的不是,“你说你,你跟老头子见面,你们俩瞒着我,你们都瞒着我。也是,其实一想就能明白,你们两个认识在你我之前,海星鉴归他直属,这次发现实验室里有地星人能量,你必是去找他问关于实验室的事了,我说的对不对?”

有些事赵云澜没仔细去想,仔细一想全明白,赵心慈再婚也有好几年了,孩子是该有这么大了,这没什么,这没什么。

沈巍的气势降了又降,“起来,我们走吧。”

“走哪去?黑老哥,我不走,”赵云澜使劲往病床里缩了缩,“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去了。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回家? 哈哈,我哪有家,哪里是我的家。我没有家,原来有过,从我妈走了以后就没有了,现在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 “我也什么都没有,如今地星人各个视我为叛徒异类,知道我身份的海星人全都怕我忌惮我,唯有你信我懂我容我,你在哪里便是我的家。”

赵云澜用手盖住双眼,挡住沈巍灼热的视线,那视线滚烫,烧的他眼睛发热,从看到沈巍就开始发热,这会儿更有热流控制不住想向外涌出。赵云澜心里高喊着坚持住,别特么在这给老子丢人。

沈巍上前一手揽着赵云澜后背一手抄起腿弯打横一抱,赵云澜只觉得身体突然失重,紧接着脸上一热,两腿扑腾着要下来。 

“哎!不用抱的,叫别人看见让我这张脸往哪搁,用背的,用背的。”

沈巍好脾气的把他放下复又稳稳地背起来,赵云澜像一贴膏药一样糊在沈巍肩上,这才惬意地晃了晃脚丫子,闭着眼睛在沈巍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话。

 

——“哎,你说我们的工作这么危险,随时可能丧命,有个小子能帮我给他养老送终,也是一桩好事,对不对黑老哥。”

“胡说八道。”

——“我知道承诺都是有时限的,誓言都是假的,没有人会认真。”

“人与人是不同的,不能一概而论。”

——“我不恨他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——“我恨我自己,我自己。”
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
沈巍感到有滚烫的水滴落下渗过肩膀的衣服。我是认真的,他心里想,你不必知道我经历过什么,但与你的约定我从来都没有放弃,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。

——“我想喝粥。”赵云澜在他耳边小声的说。

“好。回家给你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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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碗老师郑重道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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